北京的鏢局,據(jù)說始自明代,而以清代為盛,到了民國初年還有殘存。當時國內(nèi)無銀行,故無匯兌事業(yè),大宗款項則督撫委員解運,其次由票莊代為撥兌。但各省有票莊之處,僅省會及一二大城市而已,其余城市則無法撥兌,所有銀錢來往,必須運現(xiàn),而途中又有被劫之虞,故須靠鏢局代運。
鏢局者,既非殷實商家,又無充裕資本,都是幾位武術(shù)家(俗名把式匠)組織而成,并雇用把式數(shù)十人,保護運輸車輛。其組織法大致只有一本賬,收到代運之款項,即注于賬上云:某月日收到某號,運交某處某號銀若干兩。至于銀子成色、分量,率皆不問。交運款時,只將銀兩包好,外邊再用布或麻布封固、縫好,亦無火漆打印,只在銀包外面書明銀兩若干,寄某處,交某號查收,下注某號寄等字樣。外再附信一封,一并交鏢局帶往即妥。代運之報酬名日鏢禮,大致每年正月鏢期兌付,動輒數(shù)萬兩或數(shù)十萬兩,因其為上年全年總收入也。鏢銀五百兩之包,每次可運幾十包,幾百包,對方收下之后,亦不給收據(jù),手續(xù)可謂簡單已極,然亦很少出錯。若果然遺失,鏢局亦管賠償,如數(shù)目太大,賠償則太難了。故俗話說“賠得起的就賠”。言外即賠不起時就不能賠了,但遺失之時極少。
據(jù)曾從事鏢局之長者說,當年北京鏢局多在前門一帶。記憶所及,前門外珠市口南狗尾巴胡同曾有永興、正興、天興等鏢局,西河沿有四光裕、東光裕等鏢局,西珠市口有福源鏢局,半壁街有源順鏢局,糧食店有會友鏢局……這些鏢局大體是走南宮、北口外、深州、冀州、東三省、鐃陽、束鹿、衡水等處以及所謂“散鏢”即零星附近一帶。
鏢局的鏢師均各有行話,詞雖稍欠典雅,亦頗有意思。記下幾句,以博讀者一粲。(以下括弧內(nèi)為行話)。
保鏢(唱戲的),鏢旗(眼),錢搭鏈(蛇腰),一個人(流丁),門半掩半開(夜扇馬散),松林(林子馬哈武),寺廟(神堂),晴天(天高),天黑(明路),走遠(卜長),走近(卜短),墻頭(馬),莊稼把式(上等土風子),護院人(鎮(zhèn)山虎),賊(芒古),人膽大(點粗),膽小(點細),心眼多(全海),火藥(夫子),洋槍(黑驢),有錢(海拉),無錢(念拉)等等。
如今,海陸空運輸方便而又安全,早已沒有鏢局一說。年輕人對鏢局的了解,大概只有從有關(guān)黃天霸的戲曲中略窺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