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著名學者傅佩榮做客大講堂暢談《中學西學六十年》——
儒家讓你自信,道家讓你自在
昨天下午,臺灣大學哲學系教授、臺灣最高文藝獎得主傅佩榮做客深圳市民文化大講堂,以《中學西學六十年》為題,對中西文化差異和中西文化交流展開了論述。傅佩榮長年致力于國學的普及推廣,每年發(fā)表200多場演講,從文化中心到寺廟,從學校到行政機關(guān),從社團到基金會,都常見他的身影和足跡。雖相隔海峽,其聲名已遠播祖國大陸,從昨天的演講現(xiàn)場座無虛席便可見一斑。他的幽默俏皮讓講場不時爆發(fā)輕松的笑聲,讓深圳市民一領(lǐng)他在寶島被譽為“大學最熱門教授”的風采。
文化有四個特色和三個層次的內(nèi)涵
“今天主題定在中學西學,但是所談的根本問題還是文化問題,所以我們首先從什么是文化開始說起!备蹬鍢s談到,文化有四個特色:第一,文化異于自然,人文或者人類的文化,是從自然改造出來、配合人的需要所產(chǎn)生的結(jié)果,文化的第一個特色是表現(xiàn)出人類生活特別的地方;第二,文化會形成傳統(tǒng),如每一群人生活在不同的地方,在不同的時代,會慢慢形成傳統(tǒng),如我們中國的清明節(jié)、端午節(jié)、中秋節(jié)等各種節(jié)日;第三,自我為中心,“如果一個民族不認為自己的文化是中心,而是邊緣,這個民族存在的理由就有困難了,所以,即使在原始的部落,他都認為他的祖先和天地神明有聯(lián)系。我們可以看到,每一個國家?guī)缀醵加羞@樣的傾向,要肯定自己在天地之間生存的價值!钡谒模幕猩芷,文化有興、盛、衰、亡四個階段,根據(jù)歷史學家湯恩比的研究,人類曾經(jīng)發(fā)展出來的文明有20多種,每一種都經(jīng)過興盛衰亡,“但有一種很特殊,他只看到中國文化衰落而沒看到我們重新興盛,他也覺得很奇怪,為什么中國的文化有特別強的生命力,中國歷史上的外族入侵,最后都被中華文化同化,因為我們的文化有一些優(yōu)秀的成分,其他民族進來后才會接受!
傅佩榮表示,文化的內(nèi)涵亦有三個層次:第一個叫做器物層次,“我今天早上坐飛機到深圳,如果在古代我恐怕要坐三個月!币虼丝萍嫉倪M步,經(jīng)濟的繁榮,是人類繁榮的明確指標,科技和器物的發(fā)明對人類有幫助;第二個層次叫做制度層次,從生活的風俗習慣到法律規(guī)章都屬于制度,“雖然人需要自由,但人有自由就有可能以私害公,為自己的方便傷害公共的利益,所以一個社會需要制度,否則這個社會就亂了,制度沒有一開始就好的,需要慢慢演變。這個世界沒有普遍美滿和完善的制度,制度是人群通過生活習慣慢慢協(xié)調(diào),通過教育、通過媒體宣傳慢慢進入理想制度!钡谌齻層次則是理念層次,“理念就是,你這群人的文化到底以什么作為最高價值,比如看《水滸傳》、《三國演義》、《西游記》等小說,因為有理念,覺得做人要講道義、講感情。”
儒家講的是善,道家講的是真和美
傅佩榮告訴大家,研究中國科技文明史的英國學者李約瑟曾得到一個結(jié)論:在公元1500年之前,中國的科學水平領(lǐng)先全世界。但是近代科學在歐洲發(fā)生而沒有在中國發(fā)生,傅佩榮分析之所以近代科學在西方發(fā)生,第一是有希臘的悲劇,第二是有羅馬的法律,第三是有中世紀的信仰,“這三個跟科技有什么關(guān)系呢?有關(guān)系,千萬不要忽略人文,人類的心靈是由人文慢慢熏陶出來的,有悲劇是文學,有法律是社會制度,有信仰是宗教,三個合起來,經(jīng)過2000多年的努力,使得15、16、17世紀的西方人有一種科學心態(tài),不要心存僥幸,不要有太多欲望。而中國人缺乏科學心態(tài)。”
傅佩榮談到,在美國進軍伊拉克后,有位美國國務(wù)卿在演講中表示“美國是全世界最偉大的國家”,“這句話我聽了很難過,要換一個詞才對,美國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強大兩個字絕不能用偉大來替代的,以中國文化來說,強大叫做稱霸,以理服人、以德服人者才偉大!彼硎荆寮沂且┤收,但不要要求一個社會立刻變好,《論語》中說的有道無道要理解為一種趨勢,“天下有道是天下走向有道,有道無道一刀切,一邊黑一邊白,哪有這種世界?人生是不斷變化的,重要的是你往哪里走,從強大走向偉大,要立足于國學!
談到國學經(jīng)典《三字經(jīng)》,傅佩榮表示并不贊同“人之初,性本善”的說法,“打開電視、報紙一看,每天都有人殺人放火,我常常都會反省,我本善嗎?我常常有壞的念頭,我周圍的人跟我差不多。”傅佩榮認為,善惡是一種對行為的判斷,人還沒有行為表現(xiàn)的時候沒有善惡問題,所以不要在人性這方面加上任何善和惡,“我現(xiàn)在改一個字就對了,人性向善才是孔孟思想,萬物之中,只有人類才有善惡問題,所以善惡與人性一定有某種觀點,但是它又不等于人性是善是惡。”
傅佩榮說,儒家思想講人性、講道德,而儒家的道德找到的基礎(chǔ)就是真誠,人要配合法律、禮儀、社會規(guī)范。道家思想和儒家不一樣,境界更為開闊,突破了人類中心主義,“儒家講的是善,善就是我跟別人之間;道家講的是真和美,萬物都有道,任何東西都可以看到道,莊子有云‘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如果你有對道的覺悟,天下沒有東西不美。”傅佩榮更以一句話概括:“儒家讓你產(chǎn)生自信,道家讓你活得自在!
在談到中學和西學的差異時,傅佩榮舉例說,柏拉圖的對話錄,有一個主角經(jīng)常是柏拉圖的老師蘇格拉底,對話大多數(shù)沒有答案,立場不一樣經(jīng)常要討論,但不一定有結(jié)論!澳阋3忠环N開放的心態(tài),西方人追求知識的熱誠需要我們效仿!倍墩撜Z》就是孔子回答學生的問題,學生如果有想法跟孔子不一樣,往往會挨罵,“孔子是把成熟的思想表達出來,因此,中國哲學家是答案找到了再來告訴你,西方哲學家則是跟你一起探討!
昨日下午,傅佩榮還攜其最新力作《向莊子借智慧》一書,在深圳書城中心城舉行了簽名售書活動,同時以“與莊子的心靈對話”為主題舉行講座,與廣大讀者一起分享了莊子的人生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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