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
我看到這些事情出來以后,有一個慈溪教育局的相關人士,他說了一番這樣的話,他說“這是這個年齡段偶發(fā)的一個事件,是一個開過了頭的玩笑”,您怎么評價?
王旭明:
我當然但愿事情能夠像這位局長說的這樣,開過了頭的玩笑。退一步說,即使是開過了頭的玩笑,我也覺得這個過了頭值得批評,因為玩笑是可以開的,過了頭就應當批評。
主持人:
還有一種觀點說,這個事情不應該賴這個孩子,因為孩子的世界,就是未成年人的世界往往是成年人世界的一種映射,他更直觀的,他把他看到的成年人世界的一些東西,他反映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去,出了這種事情,應當反思的是成人世界,而不應該更多地去指責這些未成年的孩子。
王旭明:
這個要話從兩頭說。我覺得這種說法確實有它很積極的一面,我也很贊同這一面,對成年人,對教育工作者應當反思。但是的的確確,我們這些孩子他們不是三歲、五歲,我看的這兩起事件都是初二、初三的學生,應該說是懂得一些世事,已經(jīng)在邁向成人化的過程當中,因此我覺得他們應當承擔一定的責任。
主持人:
那好,我們說了這么多,我們不妨提一些建設性的一些做法,當出了這種事情以后,為了以后不再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應當怎么做,又保護他們,又去批評了他們?
王旭明:
我想像北京順義這個教育行政部門發(fā)出了一個呼吁吧,呼吁媒體不要過度炒作。另外我們的網(wǎng)站管理部門及早地就進行了封堵,現(xiàn)在再打開這個網(wǎng)站,已經(jīng)查不到這些視頻了,我覺得這都是保護的措施,應該說是很及時、很好的。
當然,我覺得保護還有另外一層含義,作為所在的學校,作為所在的學生的家長,確實應該加強教育,教育本身也是一種保護。
主持人:
我們現(xiàn)在生活在一個多元化的社會里面,未成年人跟我們一樣,也是身處在這個社會中,面對著不斷出現(xiàn)的各種各樣的誘惑,各種各樣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陷阱的東西,未成年人到底應該怎么做?作為成年人的世界,我們應該怎么去保護他們?我們的節(jié)目稍候繼續(xù)。
主持人:
怎么去保護未成年人的權(quán)益?接下來我們看一個比較極端的發(fā)生的一個事件。
解說:
本周二,重慶市招生辦發(fā)布通告,取消31名違規(guī)更改民族成分考生今年的錄取資格。值得一提的是,通告還說到,鑒于31名考生大多數(shù)系未成年人,為依法保護未成年人,本著教育和保護相結(jié)合和有利于成長的原則,故不對外公布31名考生姓名及相關信息。這一做法也得到了教育部的支持。至此,沸沸揚揚了多日的加分事件暫告一段落。然而喧囂之余,我們不由的要思考,究竟該如何對待這些有過錯在身的年輕人。
6月23日,重慶高考分數(shù)發(fā)榜,兩天后,重慶文科狀元被爆出民族成分造假。7月2日凌晨,北大招生辦明確表示,不予錄取該考生,同一天,香港大學以面試不理想為由將其拒之門外。7月7日,重慶市招生辦發(fā)布通告,31名違規(guī)考生被取消今年錄取資格。
15天,從高考狀元到弄虛作假者,再到屢被大學拒絕,最終今年無學可上,我們無法真切得知15天來,這位文科狀元究竟走過了一個怎樣的心路歷程,只能從媒體的報道中捕捉一些只言片語。
7月2日凌晨零點40分,知道被北大拒絕錄取,他大哭了一場。得知被港大拒絕后,他感到失望和惱火,把自己關在了屋里,他每天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兩周來,在媒體的連篇累牘報道中,很多評論都指向了高考的公正、公平,或者錄取制度的公開透明,只有少量的媒體與專家網(wǎng)友們注意到了一個細節(jié),那就是其父母為他更改民族身份時,他只有14歲。據(jù)他的父親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他到今年 12月才滿18歲,現(xiàn)在還屬于未成年人,對此有專家指出,這意味著當年的他還是受《未成年人保護法》保護的孩子,還沒有獨立的民事行為能力。民族身份造假是他無法預知,更無法阻攔的行為。在被單位免除公職后,他的父親表示承認錯誤,愿意承擔責任。同時還說到,孩子不一定成為社會棟梁,但肯定也不是社會的渣子,還是希望社會能給孩子一個機會。
在得知被取消錄取資格的當天晚上,這位文科狀元首次對外開口說話,在理解父親的同時,他說到,我已經(jīng)付出了代價,希望今后的考生以我為鑒。
主持人:
對于何川洋到底應不應該被北大拒收,關于這樣的一種看法可以說是涇渭分明,接下來我們就連線北京問天律師事務所周澤律師,周澤律師是認為北大不應當拒收何川洋。周律師你好。
周澤(北京市問天律師事務所律師):
你好,主持人好。
主持人:
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觀點?
周澤:
因為我覺得受教育權(quán)它實際上是一個基本人權(quán),也是我國憲法規(guī)定的公民基本權(quán)利,是不可以隨意剝奪的,除非他這種權(quán)利的行使,他會實質(zhì)性地損害他人的權(quán)利。像民族成分被造假的考生何川洋,他實際上現(xiàn)在并沒有獲得虛假的民族成分加分給他帶來的好處,他完全是憑真實的考試成績,而不是通過虛假的少數(shù)民族加分獲得的成績,像這種情況高校應該予以錄取,因為他沒有損害他人的利益,也不可能損害他人的權(quán)利,不錄取,或者說取消錄取資格,實際上都是對他受教育權(quán)的剝奪,而且不具有合法的理由。
同時,不錄取他也是不具有合理性的,因為這個民族成分造假需要懲罰的是造假的行為人,而且這個行為人實際上已經(jīng)受到懲罰了,像這個考生本身并不是造假的人,不應該對他進行懲罰,更不應該以剝奪受教育權(quán)的方式來對他進行懲罰;蚴敲裰鞒煞直辉旒僖院,他們存在比如像……將錯就錯,可能會產(chǎn)生心理上的一種瑕疵,但不誠信不正好是需要受教育的問題嗎?也是需要保障受教育權(quán),使他受到教育以后,來讓他變得更誠信,也是教育的宗旨和目的所在。我覺得這里更重要的是學校不錄取一個學生,它實際上涉及到他的受教育權(quán)的基本權(quán)利,一定要有合法的根據(jù)才可以,F(xiàn)在我們看到不錄取他,或者是取消他的錄取資格,根據(jù)的僅僅是國家民委、教育部和公安部三個部門發(fā)布的這樣一個內(nèi)部的行政指導性文件,這個文件實際上根本不可以作為取消一個公民的基本權(quán)利的法律依據(jù)。
主持人:
周律師,我打斷您一下,您的觀點就是北大不應當拒收何川洋,是因為這樣的話等于是剝奪了他的受教育權(quán),我們演播室里現(xiàn)在坐著一位曾經(jīng)長期從事教育工作的王旭明先生,王先生您同不同意周律師的觀點?
王旭明:
我不同意。我認為高校根據(jù)有關部門的規(guī)定,取消違規(guī)違紀考生當年的錄取資格,我認為對這個考生違規(guī)做出了你要付出必要的代價,對于更多的嚴格的遵紀守法的廣大考生是公平的,我覺得不能因為說取消了他今年的錄取資格,就是剝奪了他公民的學習的權(quán)利。
主持人:
周律師您聽到了嗎?您覺得王先生說的有沒有道理,我并沒有剝奪他一生,我只是剝奪了他一年而已。
周澤:
你局部的剝奪了受教育權(quán)也是對受教育權(quán)的一個剝奪,受教育權(quán)作為一個公民的基本權(quán)利,對它進行剝奪,你一定要有合法的理由、合法的根據(jù),也一定要有明確的法律依據(jù),F(xiàn)在所依據(jù)的有關部門的文件,作為一個內(nèi)部的行政指導文件,很顯然是不具有剝奪公民基本權(quán)利,就是這樣一個法律根據(jù)的這種效力的。
王旭明:
據(jù)我了解這個規(guī)定也不是內(nèi)部的文件,是上網(wǎng)廣為周知的一個規(guī)定。
周澤:
這個文件發(fā)布的對象做一個通知,它通知的對象是什么?各省的教育廳、教育局,通知的是這些部門,說明它實際上是一個內(nèi)部的,就是它的適用主體就是教育行政機構(gòu),就是實際上通知到它們,本身并不是說像我們的法律法規(guī)通過國家,通過法律的渠道、形式,全面的公開,約束所有的公民,它不具備這樣的性質(zhì)。
主持人:
我打斷您一下周律師,因為這是法理之爭了,我們今天節(jié)目時間有限,不在這兒爭論,我想聽聽您的看法,就是面對像這樣的高考狀元他落榜的這樣一個事,您覺得有什么辦法去保護他?一方面讓他知道這么做是錯的,另外一方面也要保護他。您當然說他是受教育的權(quán)益被侵奪了,但是可能更多的對于他的成長來說,有沒有辦法去彌補?
周澤:
我覺得首先我還是想從教育權(quán)的這樣一個角度來看一下這個問題,其實涉及到公民受教育權(quán)這樣一個重大的問題,我們看到北大前兩天還說內(nèi)部取得這樣一個協(xié)議,前兩天實際上之前,我們也看到重慶市教育部門說保留他的錄取資格,結(jié)果過兩天發(fā)現(xiàn)很大的一個變化,北大說不錄取了,重慶教育部門在輿論的一番討論下說,我們也取消錄取資格了。我們看到,涉及到公民受教育權(quán)這樣一個重大的問題,在有關部門看來,在高?磥硎沁@么的隨意,對一個公民的權(quán)利要剝奪就剝奪,要給予就給予,而且這種權(quán)利一旦剝奪以后,本身并沒有任何的救濟這種程序。目前我覺得像何川洋這樣的一些人,他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
主持人:
好的,謝謝您給我們解釋您的一些看法。王先生,剛才我們也說了,要取消這樣一個高考狀元他的北大錄取的資格,目的是什么?為了給這個學生,給這個孩子以什么樣的教訓?這個目的達沒達到,通過這種方式?
王旭明:
其實我覺得我們一直說保護,保護,保護有兩重含義,一重含義就是我們通常意義上說的保護的意思了。另外一重含義就是對犯錯誤的同學、學生也好,其他的人士也好,進行適當?shù)奶幚、批評、教育,也是一種保護。當然,我特別覺得,對這30多名所謂改民族考生的學生,重慶教委提出來,不公布他們的姓名,我覺得這是一種保護措施。
當然,我也特別遺憾的覺得,很多媒體過度地炒作了所謂狀元某某某同學,這種壓力確實是不必要的,是過度的。但是我覺得無論是30幾個學生,還是這一個學生的處理,對于全體絕大部分遵紀守法的考生來說,這樣處理,對絕大多數(shù)他們來說是公平的。
主持人:
我們要去為絕大多數(shù)的這些學生想,為了保證他們的公平,所以我們要制裁這些31名造假者,但問題他們也是一個群體,他們也是很珍貴的一個個體,如果這種制裁使得他們的未來造成不可恢復的這種損失的話,那又由誰來彌補他們呢?
王旭明:
這就涉及到一個問題了,就是犯錯者一定要記住,當你犯錯的時候,要為錯誤付出代價。
剛才說到這些考生,絕大部分雖然是未成年人,但是僅僅17歲、18歲,也許他們改民族的時候12歲、13歲,不知道什么事情,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到了16歲、17歲、18歲,知道自己的民族是被改了的,無論如何,我剛才說到,羞恥之心應當有,說謊話是要羞恥的,是要害羞的,是不應當說謊話的,這個教育我覺得應當有這種基本的判斷,孩子應該有。
主持人:
今天我們一直強調(diào)羞恥之心,可能不管是對身體的這種羞恥,還是對于自己這種名譽,甚至這種信譽的這種羞恥,都是應當培養(yǎng)出來的。
王旭明:
所以通過這兩件事情,我特別覺得我們在教育當中,雖然我們有了一個關于加強未成年人的思想教育的這樣一個意見,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綱領性文件,但是在落實到具體的工作當中,比方說加強學生羞恥之心的教育等等等等,還有很多很多工作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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