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雖落榜 入學有奇招 手持假護照 竟能上名校———
既無特長,又無高考成績,也能堂而皇之地上名牌高校?這種聽似天方夜譚的“神話”竟然就被一個造假的團伙變成了“事實”。
事情還要追溯到2005年高校新生入學期間,成千上萬通過十年寒窗,埋頭苦讀的莘莘學子,憑靠優(yōu)異成績邁進了大學門檻。此時卻有一批學生,成績平平、沒經(jīng)考試,只是換了個國籍,就成了北京理工大學、中央財經(jīng)大學和中國政法大學等名牌高校的留學生。3月15日,偽造、變造出入境證件的湖北無業(yè)人員羅曼、原中育華教(北京)國際文化交流有限公司負責人高明杰,分別被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終審判處有期徒刑6年。連日來記者通過閱卷、采訪了解到,到案發(fā)前,福建已形成一個批量生產(chǎn)假留學生的“加工廠”。涉案高校在留學生錄取工作中把關不嚴,是犯罪分子得逞的重要原因。
偽造護照
送10名假留學生順利入學
據(jù)查,2005年8月間,原中育華教(北京)國際文化交流有限公司負責人高明杰伙同他人,為戴某等10名中國籍學生提供偽造的柬埔寨護照,安排10名學生以柬埔寨留學生身份就讀于中國政法大學、北京理工大學、對外經(jīng)濟貿(mào)易大學和北京郵電大學。
在高明杰的口供卷上,記者看到了這樣的供述,2005年北京高校留學生招生期間,高明杰用其朋友女兒的柬埔寨護照,通過更換照片、粘貼個人信息后復印的方式,偽造了戴某等10名學生的柬埔寨護照復印件。高明杰還編造了假話,說這些孩子家長都在柬埔寨投資辦企業(yè),所以其家人都加入了柬埔寨國籍,成為了柬埔寨公民。高明杰拿著假護照復印件,找到上述高校留學生辦公室,為戴某等辦理了入學手續(xù)。
案發(fā)后,警方訊問高明杰,“按照規(guī)定,必須持護照原件才能辦理留學生入學手續(xù)。你沒有柬埔寨公民護照原件,怎么辦理留學生入學手續(xù)?”高明杰回答,因為和幾所大學關系好,就免去了持護照原件報到的手續(xù)。
10名“留學生”一個月內兩換國籍
據(jù)查,戴某等10名假柬埔寨留學生入學一個月后,因手續(xù)不全被迫退學,高明杰找到羅曼通過唐曉春組織戴某等10名學生急赴菲律賓,一周后持變造的菲律賓護照入境,一個月后高明杰又以菲律賓留學生身份,重新安排戴某等入讀中國政法大學等院校。
高明杰對此供述道:2005年9月底,政法大學留學生辦的老師通知我,持柬埔寨護照的留學生護照需要換“X”簽證,還要提供“居留許可”,我知道學生根本沒有柬埔寨護照,就急忙通知幾個學生退學。據(jù)高明杰說,他一邊安排學生退學,一邊趕緊找羅曼聯(lián)系為那些學生辦理菲律賓護照。羅曼找到福建金福勞務公司國際交流部的唐曉春(已在福建判刑),聯(lián)系幫助幾名假柬埔寨留學生辦理菲律賓護照。
不久羅曼要求高明杰提供學生身份證、戶口本和中國護照,并要求每名學生繳納8萬元費用。隨后,羅曼帶著10名學生以旅游簽證名義赴菲律賓呆了一個星期。再回國后,10名因手續(xù)不全而辦理了退學手續(xù)的柬埔寨留學生,搖身一變成了菲律賓公民。高明杰再次拿著幾個學生的菲律賓護照,找到政法大學等高校留學生辦公室,為學生重新辦理了留學生入學手續(xù)。護照當然是假的。高明杰回答警方提問時表示,“只有作假才有這樣快的速度,辦理移民需要審批,不可能這么快!睋(jù)他說,為辦理這些假留學生的護照花掉了86萬元人民幣。警方問他,“你幾次用假柬埔寨護照去辦理戴某等的入學手續(xù),校方都沒發(fā)現(xiàn)問題嗎?”他說,“沒有,因為他們(校方)對工作非常不負責任!
據(jù)由高明杰辦理的假留學生王某向警方講,其父親是山東某公司董事長。他們以柬埔寨留學生身份辦理入學手續(xù)時,校方讓他們每人交納了兩萬多元學費。而國內每個大學生的年學費為6000元左右。
據(jù)幾個涉案高校留學生辦負責人講,高明杰在與高校聯(lián)系推薦留學生時,都稱他負責的“中育華教”是教育部下屬單位。
中國政法大學留學生辦負責人向警方說,高明杰推薦的柬埔寨留學生因手續(xù)不全申請退學時,高明杰曾要求學校退還學生學費,他們沒有退。一個月后,高明杰帶著4名退學后又改持菲律賓護照的學生要求繼續(xù)在該校讀書。政法大學接收了這4個學生。
案件卷宗記錄中顯示,警員問政法大學留學生辦負責人:高明杰推薦的外籍留學生一個月里持兩國護照辦理入學手續(xù),你們就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該負責人說,當時也懷疑護照是假的。我們問過市局出入境處,對方答這些學生有入境記錄,所以也不好說護照是否有問題。
部分高校
菲籍留學生激增引疑團
在此案厚達近半米的卷宗中,記者看到了一份北京市公安局上報公安部的來華留學生情況報告。該報告稱,2005年10月以來,該局在查驗外國留學生簽證中發(fā)現(xiàn),北京部分高校菲律賓籍留學生數(shù)量激增,經(jīng)查達到了108名,比往年增長近9倍。108名學生均由“福建金福出入境中介服務有限公司”(疑犯唐曉春所在公司)和“教育部中育華教國際文化交流中心”(疑犯高明杰為負責人的公司)推薦,并協(xié)助辦理入學手續(xù)。經(jīng)查,這批菲律賓籍留學生多是中國內地落榜學生,每人交納了10萬元左右費用。
該報告還稱,2005年9月,北京部分重點大學留學生辦負責人反映,在校就讀的菲律賓籍留學生操流利中文,入學后對訊問菲律賓的生活反應敏感,身份可疑。經(jīng)訊問其中幾名中國政法大學的菲律賓籍留學生,稱自己就是中國公民。為上名牌大學父母或親友支付給“中育華教”10萬至20萬元費用,由“中育華教”到境外給辦的外國護照,又利用外籍身份來華并推薦到重點大學留學。
福建警方提取的唐曉春的口供中有這樣的內容:我們的分工是,菲律賓朋友負責在當?shù)剞k假護照,我負責往菲律賓送學生,羅曼和高明杰找生源。唐曉春稱,她本人往中國政法、中央財經(jīng)、北理工和湖北武漢大學,辦理過110多名菲律賓籍假留學生,羅曼辦理過30到40名,高明杰也辦理過十幾名。唐曉春還說,她自己的女兒也是用菲律賓留學生身份,進入了一個中央級美術學院。
據(jù)悉,案發(fā)后,上述學生均已被辭退。
檢察官:
高校留學生招生存在漏洞
羅曼、高明杰和唐曉春為何能用偽造證件將100多名中國落榜考生以假留學生的身份順利送入北京5大名牌高校就讀?記者采訪了承辦此案的西城檢察院柳青檢察官。
柳青說,首先我國出入境管理體制存在漏洞。從目前掌握的證據(jù)看,唐曉春等為100多名假留學生提供的菲律賓護照肯定是假護照,持假菲律賓護照的中國公民卻全部順利從香港入境,搖身變成了菲律賓華僑。問題出在哪里值得深思。
其次,是高校留學生招生體制存在漏洞。此案中高明杰先以柬埔寨留學生的身份,將戴某等送進北理工、中國政法等大學,這些學生根本就沒有柬埔寨護照無法辦理“居留許可”,所以高明杰為學生辦理了退學。一個月后,這些學生又拿著菲律賓護照重返退學的學校和系再次入學,作假成分非常明顯,上述學校還是為這些學生辦理了入學。
中央財大有關負責人稱“凡人肉眼怎能辨出‘問題護照’”
在北京市公安局的情況報告中,中央財經(jīng)大學招收的假留學生為43名。昨天記者電話采訪了該校負責此項工作的蔡處長。
記者:招收假留學生的事學校怎么處理了?
蔡處長:不是都已經(jīng)清退了嗎?
記者:清退了多少人?
蔡處長:清退了幾個吧(此前該校留學生辦的一位女老師告訴記者,清退了40多個)。
記者:在招收這些留學生時是否發(fā)現(xiàn)護照有問題?蔡處長:我們認為護照應該沒有問題,因為都有通關記錄,護照也送到公安局辦理過居留許可。凡人肉眼怎么能看出護照有問題?
記者將電話打到中國政法大學,聯(lián)系采訪當時經(jīng)辦假留學生入學的該校留學生辦負責人。接電話的老師告訴記者,該負責人已經(jīng)不在這個部門了。(李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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