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道》三部曲好似一支迂回曲折的狐步舞,狐貍般狡黠的退二進(jìn)三,看起來是前進(jìn),實際上卻只是徘徊。而想象中伴奏的舞曲,從始至終都是蔡琴的那只老歌——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撩動琴弦……
漸弱
如果分別用三個形容詞來形容這三集無間道的話,我想,從一至三,應(yīng)該分別是:劍拔弩張、恢弘大氣、美中不足。其實,從故事的角度來說,第一集是最完美的,因為人物關(guān)系相對后面兩集不是那么復(fù)雜,筆墨都用在了故事的推進(jìn)上,步步緊逼,滴水不漏,充滿驚喜和張力。第二集注重人物關(guān)系的梳理和性格刻畫,又刻意融入了時代大背景,雖然在演員上余文樂弱了一點,但是吳鎮(zhèn)宇、胡軍的加入猶如一注強(qiáng)心劑,撐起了整個故事。
到了第三集,所有的鋪陳都已經(jīng)到了極致,只待最后的華章奏響。編劇麥兆輝采用了雙線式的結(jié)構(gòu),以陳永仁殉職前6個月和殉職后10個月為原點,兩段故事朝相同方向發(fā)展,最后在劉建明茫然的回憶中戛然而止。再次回到主題——活著的,都在無間道中,只有死亡,才是解脫。
但是,沒有驚喜。其實又豈止是沒有驚喜。故事行走到“終極”,我沒有聽到等待已久的最強(qiáng)音,光天化日下的深藍(lán)色失去了震撼。死亡、女人、臺詞、音樂漸行漸弱,最后只余那一聲空洞的槍響,猶如Mary在劉建明身后扣動的扳機(jī),太多余。終于明白麥兆輝說的——《無間道》之后,我的人變得沒有以前樂觀,因為這個高峰實在太高,在這樣的壓力下,我很難樂觀起來。
死亡
第一集中最有震撼力的死亡是黃Sir從天臺上如重物般直墜地面,剛好砸在陳永仁(梁朝偉飾)面前的車頂,不能忘記的是梁朝偉那一瞬間的眼神,突兀與震撼,都是極致的。第二集中的死亡首推陸企昌(胡軍飾)在黃秋生車?yán)锿蝗坏谋ā_天火光,一切灰飛煙滅,只余黃秋生一個人,忽然失語。第三集中比較好看的死亡應(yīng)該算是楊錦榮(黎明飾)和劉建明(劉德華飾)的對決了吧。劉以為終于逮到楊的痛腳,帶著部下去拿他。不料錄音機(jī)里楊韓的對話忽然變成了劉韓的對話,局勢急轉(zhuǎn)直下。
如果那時他開槍射擊楊錦榮,震撼應(yīng)該還是有的吧。但沒有,卻忽然傳來拖沓的腳步聲,原來是一臉仇恨的沈澄拖著一條瘸腿出現(xiàn)了,還大手一揮,話劇腔極足地來了一句——給我銬上!之后,劉建明才對楊錦榮開槍,沈澄再對劉建明開槍。楊劉二人應(yīng)聲倒下,像兩個大麻袋。這場死亡里至少有兩個遺憾——沈澄的出現(xiàn)太過生硬,仿佛是為了給陳道明加點戲,完全沒有必要。而磁帶的變換缺乏交代,是劉的幻覺還是有人暗中調(diào)換呢?
女人
《無間道》系列基本上是一場男人的戲。但女性角色在其中也非常重要。劉建明、韓琛、陳永仁的心理轉(zhuǎn)變都是因女人而起。三個女性角色的性格剛好與她們衣服的風(fēng)格吻合。第一集中的鄭秀文是紅的,代表美好的夢想,溫暖的人生。她是帶著暖意的女子,在劉建明短暫的快樂時光里,她像朝陽,鮮紅靈動。第二集中的劉嘉玲是黑的,代表神秘的夜晚。她是老大的女人,對少年的劉建明來說,充滿黑夜的魅力,因為不了解而向往。而這向往,終于帶來了無邊的黑暗。第三集中的陳慧琳是白的,代表純凈。她是心理醫(yī)生,雖然沒有治好陳永仁和劉建明,但是帶給他們片刻的喘息,這是暗鬼生涯里短暫的真實。不過以陳慧琳的演技來講,這白色雖然純潔,但是也單薄,經(jīng)不起推敲。
臺詞
《無間道》系列帶給了我們很多經(jīng)典的臺詞,流傳最廣的無疑是第一集中韓琛(曾志偉飾)的開場白“算命的說我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我不信!边@句話別有深意,前傳中韓琛是相信輪回命運的人,后來因為劉嘉玲的死,他變成了與命運逆行的人,多疑、手辣,帶動了整個故事。到了后來的《大丈夫》中,這句話被戲說成“算命的說我,不賭不知時運到,不滾不知身體好!笨梢娚钊肴诵摹5诙镒詈玫漠(dāng)然是吳鎮(zhèn)宇那句“爸爸說過,出來走,早晚要還的!彼廾奈兜溃蓞擎(zhèn)宇說出來,尤其宿命。
第三集中是什么呢?想來想去只有陳道明那句“往往是事情改變?nèi)耍烁淖儾涣耸虑!甭爜砺犎,都有點教科書的味道。也許是陳道明的臉譜化加上話劇腔,就是生動不起來。陳道明曾經(jīng)表示,他演出的沈澄是個身上沒有命運的角色,招之即來、揮之即去,讓他只能在“一平方米的地方跳舞”,這個角色的出現(xiàn)應(yīng)該是為了內(nèi)地市場的標(biāo)簽,所以他不會計較和追究。但是,對《無間道》來說,我們不得不計較和追究。
第三集,它終于沒能做到——通透。這場讓我們注目許久,關(guān)愛有加的香港狐步舞,最后一步,摔了一跤。
來源:信息時報 作者:陳弋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