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時,男,北京市電力公司通信專家。昨天他回到了北京,在地震災區(qū)的9天8夜成為一段令他刻骨銘心的經歷。5月13日,汶川8級強震發(fā)生的第二天,溫明時攜3部海事衛(wèi)星電話趕赴災區(qū),負責救災指揮部通信保障。
5月13日 晴 北京
換過登機牌后開始漫長的等待。我突然想起奔赴前線救災的事還沒來得及告訴馬蘭(我的愛人)。她接到電話有些哽咽,卻堅強地說“我支持你!”我急忙掛了電話,把一些安慰她的話藏在了心底。
因為成都機場的原因,改簽了兩架飛機,經歷了2個小時候機廳、5個小時飛機上的等待。凌晨1:10,飛機終于動了。我長出一口氣,終于能確保天明前把衛(wèi)星電話送到成都了,瞬間覺得好餓。
14日 雨轉晴 綿陽、北川
凌晨3:30,伴隨著一陣抖動,飛機準時落地,天正下大雨。到達酒店門口后,我迫不及待地調試衛(wèi)星電話,一切正常,心里的石頭落地。
和衣而臥兩個小時后,兩輛越野車從四川省公司出發(fā),綿陽九洲體育館外偶遇溫總理車隊,總理剛從北川視察現場回來,風塵仆仆。
中午到安縣供電公司,用了簡單的午餐繼續(xù)趕往北川。手機信號時斷時續(xù),快到達北川境內時,已經完全沒有信號。進入山區(qū)以后,到處可見滑坡下來的巨大石塊和被山石傾軋嚴重變形的汽車,走在這樣的山道上如履薄冰。
車至任家坪收費站便無法前行,步行到北川中學,整個公路損毀嚴重,不斷地被拱起,有的大段塌陷。因為縣城上方山體擠壓變形已形成堰塞湖,隨時有潰壩的可能;值勤警察設立管制,禁止外來人員繼續(xù)前行。
我們說明來意,再次突進二百余米,路極窄,只能同時容納一兩個人通過,不時有擔架抬出,我們無法和人流逆行。
調試衛(wèi)星電話必須到人少的道路邊緣,我找地方調試了一下,一切正常;卻忽然發(fā)現好多人叫我,又有軍人拉我,原來半山腰處都站著觀察哨,觀察山體滑坡情況,不時有石頭滾下來,我也趕緊后撤。
在指揮部見到了剛被救出的掩埋了兩天兩夜的一位女電力職工。她是被電力職工自救出來的,救她的人也站在我們身邊,一提到他,他就默默走開了,就是他,震后一直待在現場救出了幾位同事。
17日 霧 都江堰
00:15又一次余震,人在椅子上左右晃,震感強烈。
今天指揮部主要去都江堰四川公司現場指揮中心和成都公司現場指揮中心,一路上都是霧蒙蒙的,可能是地震過后的灰塵所致。
午飯兩個菜,一個炒黃瓜片,一個炒黃瓜丁,我覺得可能近期運來的蔬菜就是黃瓜,不過能有蔬菜供應已不錯了。
18日 晴 成都 溫暖
幾天來都不敢睡得早,1:08,我剛要上床休息,強烈的余震來了。
房間里面的家具嘩啦啦響,窗戶也在響,還沒穿上衣服,余震就過去了。此時外面風雨大作,人聲鼎沸,扒開窗簾看好多人都在跑。房間有個桌子,看來很牢固,我決定不出去了。白天證明是江油余震6級,這是我來四川最厲害一次余震。
接到指揮部通知,今日待命,隨時出發(fā)去現場。
和馬蘭通了個電話,她這幾天一直穿的黑白衣服,以示哀悼。
19日 晴 成都 舉國致哀
緩緩降下去的是五星紅旗,而冉冉升起的卻是生命的尊嚴。
今天是全國哀悼第一天,這在歷史上也應該是罕見的一次。
下午14:28,默哀三分鐘,天府之國一片汽笛聲。
20日 小雨轉大雨 映秀、茂縣
中午遇到19日從茂縣第一批撤離的兩名游客。吃飯時,大家把第一杯茶敬地震遇難的人,第二杯敬了政府和總書記、總理以及軍隊等所有救援人員,第三杯敬了中國會從一個新起點上崛起。
聽他們講,軍隊1天1夜強行軍,從松潘到達茂縣,步行了100多公里,沿路還要進行救治,到茂縣時襪子和腳都已經粘連在一起。所有人頭上都是厚厚的灰,褲子硬得都能立起來。
21日 小雨 成都
中午去外面吃飯,店老板說你是志愿者吧,我覺得有些慚愧,說我是來幫忙的,老板很熱情地送了碗米飯和湯。這兩天總是這樣,只要我一張嘴說話,好多成都人聽我的口音就會問一句:你是志愿者吧。志愿者太多了,但那也是一個光榮的稱號。
22日 陰 成都 返程
即將離開四川,遺憾的事情,我一直沒有去成汶川震中,沒有去映秀。不是我不想去,是工作使然,但這也難以讓我釋懷。離開四川前,我想把祈福留到這塊土地,愿逝者安息、生者奮發(fā)。 (張棻 唐松寒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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