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5日,對從事檢察工作近30年的山東省臨沂市檢察院公訴處處長王永勝來說,是個極為特別的日子。
7點半,王永勝最后檢查了一遍公訴材料:16頁的起訴書、證據(jù)目錄、證人名單、主要證據(jù)復(fù)印件28冊。這些都齊備了,他又看看表,7點45分。
與此同時。孫德茜,這位臨沂市檢察院出類拔萃、年輕且具有活力的公訴人也和王永勝一樣,做著出庭前的準備工作。
山東省檢察院偵查監(jiān)督處副處長王金慶,現(xiàn)任臨沂市檢察院副檢察長(掛職),作為四位公訴人之一,在此次特別公訴中擔任“首席公訴人”。
最后一名公訴人是山東省檢察院公訴一處檢察官馮興亮,有著播音員般渾厚的嗓音和靈活機制的控辯能力。
這是一起并不多見的由省市兩級檢察官共同參與的公訴案件。安徽原副省長何閩旭涉嫌受賄841萬元案,12月5日在臨沂市中級法院開審,審判地點安排在臨沂市河?xùn)|區(qū)法院能容納100多人旁聽的審判庭內(nèi)。
8點整。王永勝環(huán)顧了一眼,同事們都準備就緒。四位公訴人心有靈犀般對視了一下,點頭示意:出發(fā)!
沂河邊的這個早晨,陽光燦爛,空氣清新,沒有太多冬季的寒意。拐過幾道彎,五分鐘的車程,王永勝一行人到了臨沂市河?xùn)|區(qū)法院。
遠遠地,就望見臨沂市河?xùn)|區(qū)法院門口警車聚集。寬闊的馬路上,幾名警察忙碌地指揮著交通。趕來旁聽的人們,被值勤的法警一一檢查證件后,通過旁聽者入口往審判庭擁去。
身著檢察服或法官服的人們也前前后后從工作人員通道進入法庭。
一名路過河?xùn)|區(qū)法院門口的鄉(xiāng)下人進城辦事,在法院門口的圍欄處朝里望。旁邊有人問他:“你知道今天誰在這里接受審判嗎?”他樸實地笑著說:“不知道,可看這架勢還不得是個大官!
沒人看到何閩旭坐的是哪一輛警車以及如何被押送到河?xùn)|區(qū)法院。這時候,他已經(jīng)在法警的控制下等候在候?qū)徥伊。看上去倒是安然,微微發(fā)福的身子筆直地站著。
或許他自己也想不到,連受審都這樣轟動一時。讓他更想不到的是他這個出生在福建的山東沂水人,沒喝過一口沂河的水,卻要在沂河畔接受審判。
何閩旭,安徽省政府原副省長、安徽省第十屆人大代表;此前任安徽省池州市委書記,浙江省麗水地委書記等職。這些官銜,在平常人看來望塵莫及,但何閩旭逐一走過來,并且一路綠燈。
然而,何閩旭的官越做越大,思想?yún)s越來越麻痹。終究禁不住金錢的誘惑,錢權(quán)交易成了家常便飯,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貪婪。
等待何閩旭
8點15分。等待。審判法庭里已經(jīng)坐滿了人。座次號從1排到了100。法院考慮到旁聽秩序,嚴格限制了人數(shù),對號入座。但旁聽者依然人潮洶涌。
旁聽者席上人們有的面色凝重;有的竊竊私語;有的泰然處之;有的左顧右盼。無論是哪種表情,在那個開庭在即的時刻,人們關(guān)注的焦點都離不開何閩旭。
武警從后門走進來,在法庭正中間靠前方位置筆挺地坐成一排。脫帽、收腰、目光前視,似乎在一瞬間進入了旁聽狀態(tài)。
在武警的前方,一些政府機關(guān)人員也規(guī)矩地坐著,等待著開庭時刻的到來。
何閩旭的家人會來嗎?哪些是何閩旭的家人?這是很多人在當時最關(guān)心的問題。
其實,當天何閩旭的家人一個都沒有來。這是他提前交代好的:“不要來了,來了也是徒增悲傷。”
8點30分。和記者同來的臨沂市檢察院宣傳處王洪松說:“我這是第一次目睹省部級高官受審,在座的大多數(shù)也是。所以大家充滿了期待,同時又有些緊張!
8點45分。法庭現(xiàn)場的準備工作開始。工作人員把話筒、線路、庭審時的多媒體顯示屏又檢查了一遍;兩位律師將兩部筆記本電腦和幾大摞資料整齊地擺放在了律師席上,并試了試擴音器;主審法官桌子上一個空水杯被人拿出去,倒?jié)M水又拿進來。
此刻,記者才注意到,每位旁聽者桌子的抽屜里都擺放了一瓶礦泉水。法院準備水,這件小事情,似乎預(yù)示者今天的審判也將是一場人性化的法與情的對峙。
8點55分。等待已變成迫不及待。兩名書記員到位。于是立刻有人小聲說:“看到?jīng)],連書記員都有兩個!
這時,書記員中的一位高聲宣讀法庭紀律:不許大聲喧嘩,不許擾亂法庭,不許隨便出出進進……不許……隨著聲音的 延續(xù),旁聽席上百號人,立刻寂靜一片。
9點整。來自臨沂市中級法院的主審法官、兩名陪審員、4名公訴人和兩名辯護人分別落座。
啪的一聲!法槌響起。由于等得太久,視覺聽覺變得有些麻木,一些人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主審法官宣布:何閩旭受賄案現(xiàn)在開庭,帶何閩旭到庭。
兩扇厚重的法庭大門開啟,兩名人高馬大的法警中間,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當即,法庭一片死寂。只有何閩旭和法警咚咚踩過木地板發(fā)出的聲音在偌大的法庭內(nèi)回蕩。直到法官指示法警去掉手銬,何閩旭站在被告席上面朝法官,許多人才意識到,這便是何閩旭了。
何閩旭,一眼看上去,沒什么特點。如果他走在大街上,那身深灰色的羽絨服和藍色加著兩道白邊的運動褲,外加一副厚厚的泛著光圈的眼鏡,再加上黑黝黝暗紅的膚色,很多人會誤以為他是個體育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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